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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 【是沒學過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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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沖才十三歲,按照後世來劃分的話,他和曹彰壓根不該在一個組比賽。

曹沖一點沒慫。他在岸上體能平平,到了水裏卻像是比別人多了個肺一樣,可著勁游也不嫌累,還能一口氣鉆水底游出老遠才冒泡。

曹彰在游泳上只能算是新手,今天才剛學了半天而已,哪怕體力有壓倒性的優勢、身上有使不完的勁,到了水裏也不知道往哪使去。

曹彰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弟在眾人的呼喊聲中遙遙將他甩開。

不僅曹彰被曹沖的表現驚住了,岸上眾人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追隨著曹沖的身影。

十二三歲的少年,身形本來還與修長矯健之類的搭不上邊,可他入水之後卻如游龍一般輕松自如,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仿佛都很聽話,配合著他每一次擺動展露它們的全部力量。

在場沒有一個人知道後世的評分標準,說不出曹沖的動作好在哪裏,卻看不出曹沖的速度快得多驚人,只覺得從來沒見過能把鳧水玩得這麽漂亮的人。

曹彰後面都不追了,停下來看著曹沖一鼓作氣地沖向終點。

曹沖扶著岸邊的石頭站了起來,發絲上、臉頰上、肩膀上的水珠都被陽光照得熠熠發亮,他整個人也像是會發光一樣,天生便能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。

眾人齊齊為他歡呼起來。

曹沖聽著周圍的歡呼聲,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賽場之上。

可惜這個時代沒什麽比賽,大家都還在為生死存亡做鬥爭,什麽競技精神、什麽為國爭光,都還是沒影的事。

當年剛離開賽場的時候,曹沖也有過一段無所適從的日子,後來漸漸也就習慣了。

許是因為一開始對所謂的兄弟情義根本沒抱什麽希望,所以相處下來倒覺得曹彰幾人都很不錯。

就目前來說,至少兄弟幾個都不是會相互使陰招的。

當然,要說什麽兄弟齊心,那肯定是做不到的。一個人都可能有兩種想法,有時想這樣有時想那樣,更何況是幾個不同的人。

沒必要強求太多。

曹沖接過許五遞來的巾子,隨意地擦了把臉,笑瞇瞇地坐在岸邊等著曹彰游過來。

曹彰練得比曹沖還久,一場比試下來比曹沖累得多。他學著曹沖那樣把臉上和身上的水擦幹,才說道:“倉舒你不會偷偷練過吧?”

曹沖笑吟吟地胡說八道:“這都被你發現了,我經常半夜跑漳河裏游著玩。”

曹彰信以為真,一臉緊張地說道:“以後可別這樣了,河裏可是有不少暗流的,大白天都會有危險,何況是夜裏!”

曹丕和於禁齊齊繞到終點來尋他們,聽了曹彰的話覺得這小子真是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。

曹丕見他倆都光著上身,怕他們著涼,繃著臉催促道:“快些去換上衣裳。”

曹沖一口應下:“這就去!”

曹丕目送他倆齊齊往回跑,又看了眼波光粼粼的玄武池。

曹沖玩耍了一早上,下午就乖乖搬了張案幾,坐在曹丕身邊趕作業。他讀到不明白的地方,就坐在那裏唉聲嘆氣,弄得曹丕不得不停下手裏的事務,問他哪裏不會。

曹沖一臉感動,直說“沒有哥哥我可怎麽辦才好”。

曹丕:“…………”

曹丕想一腳把他踹開。

到夜裏,曹沖也沒消停,他躺在中間沒能睡著,就找曹丕聊天,問曹丕:“二哥,你會鳧水嗎?”

曹丕頓了頓,沒吭聲。

曹彰聽了這個話題,也來勁了:“二哥好像沒學過。”

曹丕見兩個弟弟都關心起這個問題,只得老實答話:“是沒學過。”

可他為什麽要會鳧水這種事,他騎射不差、打獵一流,還會寫詩作文,難道不是很出色了嗎?

曹沖不懂曹丕的想法,一聽曹丕不會頓時興致勃勃地說:“咱可是要隨軍南下的,二哥也要學會才行。明天我們來教二哥吧,我們都是一天就學會了,二哥肯定也可以!”

至於自己“前世”練過這種事,他不說是沒有人會知道的。

曹丕心裏不是很樂意,那麽多人盯著看,要是他沒學會豈不是很沒面子?不過曹沖和曹彰都在興頭上,他也沒好拒絕,只得把這事應了下來。

一通閑扯之後,活力充沛的曹沖終於有了睡意,窩在兩個兄長之間沈沈睡去。

這天夜裏有人傳書到鄴城之中,把玄武池這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匯報給曹操。

曹操頭有點疼,沒睡著,看完玄武池送去的信,只覺頭疼輕了那麽一點。

對於曹沖在鳧水上的天賦,曹操覺得有些意外,卻又覺得理應如此。

他曹操的兒子,總該有點旁人比不上的長處才是。

軍中一向最能錘煉人,這三個小子若是能因這幾個月的相處明白什麽是手足情誼,倒是個不錯的收獲!

曹丕可不知曉曹操的用心良苦,第二天天還沒亮,他就被兩個弟弟吵醒。

三兄弟一同洗漱鍛煉,才跟著於禁他們去用早飯。

早上水溫太低,大夥都不下水,而是開著戰船順著漳河來回演練。

曹沖三人也登船跟著適應船上生活。

戰船剛離岸時一開始三兄弟都有些犯暈,後來也就習慣了,曹沖還覺得漳河水太淺太緩,戰船開起來沒意思。

他索性把士兵們聚集到甲板上開班授課,教他們一些鳧水秘訣。

在這一塊上面曹沖可是專業的,毫不藏私地傳授了不少使用的鳧水技巧。

他教完了,又吩咐所在的戰船和其他船逐一對接,讓剛才聽完課的士兵兩兩組隊跳到別的戰船上開講。

曹沖沒太多教學經驗,只記得據說有理論研究過,要是你光聽別人講,能把百分之十的內容學進去已經不錯了;可你要是聽完再給別人講清楚,那你在教別人的過程中可能把百分之九十的內容都學會!

曹沖也不知道實踐中是不是這樣,反正權當是額外訓練了。

到戰船魚貫開回玄武池,艷陽早已高高升起,曹沖的授課內容也已經在士兵之間傳講完畢,不少人都躍躍欲試準備下水試試新學來的理論知識。

要是沒法活學活用的話,這不是還有曹沖可以現場指導嗎?

這世上永遠都是實力說話最管用,但凡是昨天看過曹沖與曹彰比試的人,大多都已經對曹沖的水平十分信服。

唯一不太積極的可能就是曹丕了,他很有兄長包袱,不怎麽想下水,還是曹沖和曹彰紮進水裏一個勁招呼他,他才無奈地跟著下去。

好在曹丕平時也沒少練騎射,運動神經還算發達,協調能力更是比尋常人好上許多,曹沖和曹彰在旁邊你一言我一語地指導來指導去,竟是讓曹丕在短短小半天內成功學會了鳧水。

於禁在岸上看著他們兄弟三個都學得這麽快,頓時有些詫異:難道老曹家的人都挺擅長這個?

有曹丕三兄弟領頭,水師的訓練氛圍愈發積極起來,一只只旱鴨子都開始勇敢地下水撲騰。

曹沖自己玩夠了,每天便興致勃勃地檢閱起士兵們的練習成果,要麽挨個糾正他們的動作,要麽讓他們分組比賽給他看,末了還叫人給他做個木哨子吹著玩。

於禁見效果好得很,索性給曹沖放了點權,讓曹沖和曹彰負責訓練士兵們鳧水。

玄武池這邊的水師特訓進行得熱火朝天,外頭的熱鬧也不少。

曹操很快從別人的來信中知曉孔融搞的小動作。

得知了孔融那些明褒暗貶的話,曹操都氣笑了。

這些家夥還真是一點都不消停,自己不幹正事,還不許別人幹了。

上回他因為缺糧上書提出禁酒令,孔融屢次反對他的建議,表示酒不該禁,說得仿佛他提了什麽大逆不道的建議!

酒是什麽釀成的?糧食!

這些人大概是過了幾天安樂日子就忘了當初饑荒四起,朝廷收不上賦稅,連朝廷命官都得餓死的慘況。

興許百姓和軍中將士餓死不餓死,對他們而言壓根不是什麽要緊事吧。

畢竟當年孔融當北海相的時候,大軍都來到城外了,孔融還能跟人談笑風聲,氣度不可謂不高潔。

孔融來信與他爭辯時甚至明說他之所以提出禁酒,就是“惜谷”,就是想留著糧食去打仗。

他們讀書人都不愛打仗,他們想要靠仁義定天下,他們有滿肚子的大道理要宣揚。

問題就在於,不盡早去把孫權、劉表這些人打服的話,難道他們真的會自己前來歸附嗎?放任他們繼續坐大,天下只會更加分崩離析,絕不會自發地變回原樣!

曹操起兵南征北戰那麽多年,大半時間都是在馬上度過的。他喜歡讀書,閑暇時手不釋卷,可他從來不認為光憑書裏的大道理可以一統天下。

這時代,還是得靠拳頭說話!

曹操臉色陰晴不定,叫人去喚來兒子曹植,讓曹植跑玄武池一趟,催催曹沖早些把《傷寒雜病論》印出來。

他偏就不印那些大道理,讓那些家夥好好瞧瞧他們曹家人絕不說大話!

曹植見曹操心情不大好,趕緊領命而去,心裏暗怪孔融沒事找事。

當時倉舒把這事說出來分明只是想讓父親高興高興,做不做得成都還不一定,孔融倒好,書還沒影就宣揚得人盡皆知,這不是把倉舒架到火上烤嗎?

倉舒哪裏得罪他了?

曹植直奔玄武池尋曹沖轉達曹操的意思。

到了地方一問,才知道曹沖他們在鳧水。

曹植有點納悶:倉舒什麽時候學會鳧水了?

曹植懷揣著一肚子疑問走過去一看,卻見不僅曹沖在水裏游來游去,曹丕和曹彰也在!

曹植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。

等等,那是他們老板著一張臉的二哥嗎?

不、不太像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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